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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党青年向左转——访社党按摩师候选人聂亚兹

【新兵录】大选政治新兵的故事

从小在伊斯兰色彩强烈的环境下成长,聂亚兹阿菲逸却辗转成为左翼青年,也将会是社会主义党来届大选最年轻的候选人。

聂亚兹阿菲逸(Nik Aziz Afiq)今年24岁,除了是社党最年轻候选人,很可能是来届大选年纪最轻的参选者。他的名字听来并不陌生,很容易令人想起已故伊党精神领袖聂亚兹聂末(Nik Abdul Aziz Nik Mat)。

一问之下,才发现这原来并非巧合。

他的父亲阿都阿都(Abdul Abdul Karim )在1990年代曾经担任雪州伊党秘书,因为非常崇拜已故聂阿兹,而决定为孩子取了相同名字。

聂亚兹阿菲逸是家中的老幺,他们一家七口原本住在雪兰莪万宜。在他小时候,每逢周末全家大小都会参与伊斯兰读书会(Usrah),而他在伊斯兰文化的熏陶下,长大后顺理成章进入私立学院,修读伊斯兰宗教研究文凭课程。

当聂亚兹阿菲逸收拾行囊前往吉兰丹升学之时,他自己也不曾想过,他的生命会在伊斯兰宗教学院的求学过程中发生巨大转折。

左倾惨遭校园霸凌

求学时期,聂亚兹原先活跃于吉兰丹组织“争取石油税”(ROYALTI),主要关注丹州石油税课题,也协助单亲妈妈等弱势群体。

由于社党与该组织经常互相合作,聂亚兹开始接触和认识社党。2012年初,社党与“争取石油税”在吉兰丹联办活动,而聂亚兹则担任活动主持人。

聂亚兹就读的宗教学院里,几乎所有师生的是伊党党员。因此,他参与社党的活动立即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引发一场校园霸凌行动。

“当时,社党与当地非政府组织的对话会,我只是担任主持人,而海报上把我的职衔写为‘社会主义党吉兰丹分部青年团(筹委会)主席’。”

“因为这张海报,我在学院里的同学和朋友都开始认为我企图将社会主义带入吉兰丹,指我试图要荼毒学生的思想等等。我的学校里百分之百都是伊党党员,我当时自己也还是伊党党员。”

承受暴力决定退学

聂亚兹续忆述,当时反对人士在校内的教学大楼张挂布条,并将他的照片在网路上恶意地散播,直至整个学院的学生都知道此事。不仅如此,校内的老师除了约谈聂亚兹,有者甚至直接诉诸暴力。

“有些师长找我谈,我也尝试向他们解释我只是活动中的主持人;有的则是直接使用暴力,他们把我叫到教室里用瓶子打我,或祭出伊斯兰法规(fatwa)向我施压。”

在穆斯林社会,人们通常会互相以阿拉伯文“Assalamualaikum”互相问好。聂亚兹语带颤抖地说,当时他身边所有的师长和朋友突然远离他,不再回应他的问好,且把他视为“迷失方向的异教徒(Kafir)”。

“整整一个学期,我每次去课室、讲堂或是到宗教课室,我都必须经过那些诋毁社会主义的横幅,那些针对我的布条。”

终于,聂亚兹在2015年因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压力,选择退学及离开吉兰丹,回到家乡雪州。同年,他决定正式加入社会主义党。

退出伊党转投社党

与学校里所有的老师和同学一样,聂亚兹原本是一名伊党党员。究竟是什么让这名伊斯兰青年放弃原本的政治信仰,转而投入社党呢?

“自从伊党精神领袖聂阿兹去世后,我想大家都看见伊党有点变质了。后来,有的人也出走,创立诚信党。我们都感受得到有些东西不对劲,我只不过比较早离开而已。”

他说,数年前丹州发生大水灾的时候,伊党不仅没有积极协助灾民重建家园,甚至原本承诺的临时房屋也没有及时兑现,导致人民无辜受苦。

“当时我曾参与救灾工作,我抵达受灾的村庄时看到灾黎住在帐篷里……我觉得伊党政府不应该不信守承诺,而让人民吃苦。这让我觉得伊党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此外,聂亚兹也认为,伊党后来逐渐被菁英垄断权力,而基层工作却不断退步,让他越渐失望因而选择离开。

就在此时,社党发声明表明不会参与任何政党联盟,并将会派出为民服务超过2年的候选人上阵。

“我当时因此被吸引住。如果它是一个民粹主义或机会主义的政党,它这么小,肯定会赶快找几个强大的朋党共同结盟。不过,社党没有选择那么做,他们竟然勇于独立。”

与社党“坠入爱河”

一名伊党青年从政治转向到被迫退学后,仅靠一纸SPM文凭回到雪州求职的过程并不容易。值得庆幸的是,聂亚兹获得家人的体谅和支持。

他先是到父母开设的幼儿园帮忙,并负责教授宗教课。半年后,他转到位于吉隆坡十五碑的社党总部担任全职人员。

“以前,我只是参加社党举办的活动,但当我成为总部的全职人员之后,我开始看见这个政党更核心的地方,而我发现我像是‘坠入爱河’那般。”

“这份工作让我有机会读到社党各个支部的报告,并知道每个支部为人民做了什么,我感受到社党一步一步往前。”

不过,好景不常,聂亚兹才刚刚与自己热爱的工作“坠入爱河”不到一年,他就因一场摩托车意外造成行动不变,因而决定辞去工作疗养身体。

“社会主义党总部的工作繁重,也只有一名正职人员。若我休假好几个月,那些工作便会无人处理。所以我选择辞职,让其他人来担任这个职务。”

学习按摩维持生计

身体复原后,他选择到第二国际机场(KLIA2)的脚底按摩店工作,并学习脚底按摩的新技能,期盼有天能自己创业维持生计。原来,聂亚兹的祖辈本来就有从事按摩的传统,而他也自小对身体按摩感兴趣,从14岁开始便向他爷爷的兄弟学习马来式的传统按摩。

聂亚兹目前住在士毛月,而他在今年3月刚刚开始在士毛月经营自己的按摩中心,地点就设在社党选区服务中心的1公里之内。

他笑说,他从事的工作所获的薪资从来没超过2000令吉,而他是物欲不高的人,因此他有信心能够边养活自己,边服务选民。

“我想我能靠按摩工作来维持生计,我没有什么大笔的花费,我可以靠按摩养活自己。因此如果我真的当选,我将不会去碰议员津贴,那份议员津贴将会用来聘请选区服务中心的人员及用来帮助人民 。 ”

“每次按摩疗程长达一小时半,费用是60令吉。因为要兼顾选区服务中心,我日后每天只能接受两名按摩客户的预约,其余时间就待在选区服务中心为民众服务。”

即使选输照样服务

聂亚兹来届将代表社党攻打士毛月州席,虽然他早已确知此区是个巫统强区,但他脸上却显得泰然自若,不太在意得失。

这名年轻小伙子的眼中,政治工作无关掌权或收入多寡。他甚至愿意自行设法赚取收入,以豢养一个“为民服务”的政治理想。

“因为我们知道,我们身为社党成员及社运分子的职责,是赋权人民让他们懂得争取自己的权益。我们(党员)不会非常看重选举,不论是否上阵选举都没关系。我们的目标是赋权予民,选举只是其中一个途径。 ”

聂亚兹表示,在野党从来不曾从国阵巫统手中赢得士毛月州席,但无论选举输赢他都会留在原区为民服务长达5年。

2008年大选,社党中委阿鲁仄万以公正党旗帜上阵士毛月,惟以1140张多数票败给国阵候选人佐汉阿都阿兹。2013年大选,阿鲁用回社党旗帜再次攻打此席,最终在三角战中只取得5568票,而公正党候选人哈米迪则获得1万3471张票,最终让国阵的佐汉以4145张多数票连任。

不过,阿鲁与哈米迪的得票加起来,却多过佐汉1423票,意味着若没有爆发三角战,在野党阵营原因能够攻下士毛月。

来届大选,阿鲁弃州攻国,上阵乌鲁冷岳国会议席,而聂亚兹则成为阿鲁的接棒者,目前已开始在士毛月的选区服务中心工作。

根据上届选举的资料,士毛月的马来选民占56%,华裔与印裔各别有25%及17%。族群比例向来是各党选举计算必要参考的轴线,但聂亚兹选择以阶级差异的轴线,看待房屋政策及公共交通的民生课题。

聂亚兹与家人从万宜搬到士毛月居住已有10年之久。他感叹,士毛月近年虽有不少发展建设的项目,但目前正在兴建的都是当地年轻人无法负担的豪华住宅。

“从前,各个住宅区都会有廉价屋单位,但现在却以‘经济屋’(affordable housing)取代……”

“年轻人买不起吉隆坡市中心的房屋,因此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安邦、蕉赖、加影。倘若连士毛月的房子都负担不起,青年人未来就只能退出雪州,住在森美兰了。”

聂亚兹透露,他目前正在努力学习淡米尔文,将来也希望学习华文。

他说,若有天他成功进入雪州议会厅,他希望自己能够倾听更多不同的声音,并在议会中反映基层人民的心声。

“如果每个议员都是博士,那谁来替底层的工人、身障者、小贩、原住民发声呢?我们的国家有各种不同的领域组成,议会不应该是如此单元,这将无法反映大马社会的全貌。如果人民代议士里面有博士、有律师、也有按摩师,这不是更能反映社会的真实面貌吗?” 语毕,聂亚兹开朗地笑了起来。

 

编按:【新兵录】为读者介绍各政党潜在或已知的新脸孔候选人,但这不意味《当今大马》给予他们支持或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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