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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壁画还有春天吗?(三)<br>再寻人与史前遗址的连接

【今特写】深入挖掘你不得不知的事。

综观东南亚,许多考古遗址正因为结合当地社区的力量,成功发展成备受欢迎的旅游景点,其中班清(Ban Chiang),正是一例。

班清是泰国重要的考古遗址,与霹雳怡保打扪洞红壁画年代相近,同属于新石器时代。从这个聚落遗址出土的文物包括化石、陶器和青铜器等,让人一窥史前人类的文化与科技。

理科大学国际考古研究中心讲师吴晓眉向《当今大马》表示,班清考古遗址的管理,大量借用当地居民的力量,建立起整个文化村。

“在保护班清遗址同时,当地人也分享了这份文化,旅游活动为他们带来金钱收入,让他们共享一份富足。”

“当班清遗址成为他们的经济来源时,他们肯定会努力去保护它。”

吴晓眉认为,若当局能完善打扪洞红壁画的管理模式,这个历史遗址同样可转为旅游景点。

“当居民能自打扪洞赚取额外收入时,他们会更加珍惜自己的文化遗产。”

怎平衡旅游与破坏?

我们站在大大小小的石堆处进行访问与拍摄,旁边就是非常高阔的岩壁,史前人类3000年前画下的红壁画,正是吸引我们远道而来的原因。

当我们谈到考古旅游时,随行的霹雳遗产协会副主席刘锡康也加入讨论,但他却有迥异的观点。

他非常不认同把考古遗址开放给游客参观,担心游客会带来破坏,更激动地表示,只有考古学家与研究员才可上来打扪洞。

刘锡康(见图)自1977年开始认识打扪洞,并在2003年加入霹雳遗产协会时,开始关注这片史前红壁画。

“我认为不需要带太多人来看,你能够担保他们能好好看吗?他们不会破坏吗?居民对古迹的认识可是非常低。”

“不要让游客上来参观,就是最自然的保存方法。”

他同样不满国家遗产局未能良好管理与推广打扪洞,除了山脚一个简陋亭子与登山阶梯,就没有其他设备了。

旅游收入自资管理

尽管吴晓眉承认遗址不开放给游客参观,其破坏度肯定大大减低;但她提醒,就算没游客,同样会有其他人来破坏,就如打扪洞的命运。

她说,当一个遗址转成旅游地时,管理必定成为首先迎来的考验,尤其如文章开端所述,怎样结合社区共同管理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吴晓眉(见图)认为,旅游活动所带来的收入,能让这些考古遗址自资管理,不需依赖国家的拨款。

“这有好有坏,比如柬埔寨的吴哥窟,一年迎来400万名游客,要如何控制?这个肯定是坏处。但若没有这400万名游客,吴哥窟今天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又是另一个画面。”

“我认为不需要有太夸张的推广,只需要让社区一起参与管理,好过什么都不做,让整个遗址荒废。”

忧重蹈犀牛洞覆辙

眼看这座遗址濒临荒废,吴晓眉不禁担心,打扪洞红壁画最终会否重蹈另一个壁画洞——犀牛洞(Gua Badak,见图)的损毁命运。

犀牛洞位于玲珑(Lenggong),距离打扪洞85公里,早年栖身在这个洞内的原住民以碳为颜料,画下大量黑白壁画,虽然年代不及打扪洞渊远,但也是颇具价值的历史壁画。

不过,吴晓眉形容,犀牛洞目前状况非常恶劣,部分山洞更因采矿工作而炸毁。

“原本这个岩洞一直没人注意,直到1980年初期,开始有很多采矿工程入驻,当工人把山洞炸开后,发现山洞内都是原住民的壁画。”

“虽然采矿工作之后已暂停,但如今所看到的岩洞多已损烂,很多壁画也已慢慢消失。”

她说,犀牛洞内最常见的图案是汽车或脚车,甚至是英国士兵拿枪的图案。

“可能当时英国殖民进入霹雳州,他们看到很多新奇的东西,就记录在山洞内。”

上锁洞穴能阻破坏?

玲珑是上霹雳的一个小镇,也是大马非常重要的考古盆地,大马第三座世界文化遗产——玲珑谷(Lembah Lenggong)正是在这里。

虽然大马不像柬埔寨般拥有傲视全球,每年吸引上百万游客的吴哥窟,但这座具有183万年历史的玲珑谷,却也有着不容忽视的潜力。

玲珑谷是于2012年获得世界文化遗产头衔,理大考古团队在这里发现183万年前的手斧(Hand Axe),让大马成为非洲以外最早出现人类的地方,也成为人类起源的研究重地。

玲珑一带也有许多重要洞穴,包括发现“霹雳人骸骨”的昆仑龙都洞(Gua Gunung Runtuh)。

不过近年,国家遗产局已把多个洞穴装上铁门上锁,访客需先向玲珑考古珍藏馆(Galeri Arkeologi Lenggong)申请,才能入洞参观。根据之前报道,国家遗产局“锁洞”的用意是要阻止有人入洞破坏。

但这种作法是否真能根治问题,抑或只会切断社区的参与呢?

目前,玲珑谷同样归属国家遗产局管理,若以打扪洞、犀牛洞及锁洞的情况来看,这座世界文化遗产未来的命运如何,更是考古学家深切关注的课题。

居民不知千年壁画

结束访问后,我们准备下山。由于打扪洞位于150阶梯高的山上,所以下山前还可眺望远方起伏的山景,遇上好天气还能一览蓝天白云,视线往下移,当然可看到山脚下的那片私人马场。

我们下到山脚,重新踏入马场,沿着边缘泥沙径来到当初的入口,再次跨过及膝的木板,离开马场。

这时,我们遇见一名马来妇女,她笑脸盈盈的问我们山上是否有“海豚”。

也是考古研究员的吴晓眉走上前“采访”起这位马来妇女,显然是在收集居民意见,我们当然也加入访问。

这位马来妇女莎芭(Shaba Arifin,见图)虽然就住在打扪洞山脚,却从来不曾登山看过红壁画。

问她是否晓得山上有片红壁画,她笑说:“不知道。”

“我只听说上面有历史价值的东西,但历史这玩意,不是每个人都有兴趣吧。”

愿设立委员会照顾

告别吴晓眉后,我们陆续在打扪镇上遇见不少居民,多数就像那名马来妇女般,从来不曾上山看过红壁画。

46岁的水果贸易行东主罗颜星受访时,质问当局没推广红壁画,实在非常“浪费”。

他认为,政府可与马场地主协商,看看地主是否可拨出一条道路的空间,让打扪洞有一个完善的通道。

“入口被围起来,进出非常艰难,我们也不想踏入人家的地方。”

询及是否愿意参与打扪洞的管理,罗颜星拉高声线说道:“这没问题!”

“若真正开放给游客,我们一定会成立委员会,协助看顾红壁画,当有访客前来,还可收入场费应付保养等工作。”

“打扪洞在地图上可是旅游景点,过去都有不少外国人拿着地图前来,但不敢进去,往往都是失望而归。”

官方回应一拖再拖

6月15日实地考察之后,《当今大马》通过电邮,就部分问题向国家遗产局官员寻求解释和说明。

这些问题包括:如何解决打扪洞进出口处于私人地的问题,同时是否会与地主展开协商、打扪洞红壁画有怎样的管理及保存工作、未来是否计划把它转为旅游地等等。同时,我们也向国家遗产局申请,取得打扪洞的发展蓝图。

然而,经过约一个月时间,我们仍无法取得国家遗产局的回应,换回的却只有一拖再拖。

尽管遗产局中马主任莫哈末沙林(Mohd Syahrin Abdullah)态度积极,但基于繁文缛节,历经逾月沟通后,沙林始终未能给予答复。

最初沙林表示,已准备好解答,只待高层批准就可以发给我们,但两周后,事情卡在遗产局总部;过了一周,又需要等待总部法律官员及第二名高层过目。

第四周,当我们再次联络沙林时,他以无奈的语气表示,问题必须提呈予旅游与文化部审批后,才能把答复发给我们。

官方答覆遇上的一个又一个关卡,不禁让我回想起上山观看红壁画时,被迫经历的重重难关,也约略“领悟”问题所在——官方的颟顸拖沓。

只是,已过3000年岁月洗礼的红壁画,还要经历多少的行政寒冬,才能迎来它的春天呢? (系列完结)

点击阅读:

专题一:古壁画还有春天吗?横在文化遗产之前的私人地

专题二:古壁画还有春天吗?身陷涂鸦乱阵的红色海豚

图片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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