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什么时候开始,我决定去428大集会。只记得这样的决定,渐渐变得坚毅的信念。
决定去428大集会,心里装着一半黑暗,一半光明。黑暗是当权者的腐败、肮脏的手段,光明是“明天会更好”的盼望和信心。428前夕,我将钥匙交给朋友,如果那天我回不来,请他帮忙喂养我家里的猫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如此勇敢,让我义无反顾去面对可能发生的种种。
一定有些什么东西,虽然我说不上来。
若木桩碰撞心里的大钟
428集会进行的很顺利也很和平。清晨6点半开始,朋友陆陆续续顺利进城。我们成了一个小队伍,大部份人互不认识,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和愿望。我们十多人列成一行,手搭在前面队友的肩,一个跟着一个,走在一片黄海中。整个画面美的不得了。
我们这一片黄海,从苏丹街慢慢涌向独立广场,期待与其他来自不同站点的人会合。到达独立广场外围,得知不能进去,我们便乖乖地在原地静坐。期间,唱了两次国歌。当国歌响起,大家自动自发站起身。那种场合,那种画面,那种感动,像被一根大木桩碰撞心里的大钟,发出震动,很久很久,不能散去。
穿红衣的指挥官拿着大声公说,我们不要进去,因为当权者已经下了禁令,如果我们进去就是犯法了。他要我们尽量与警方合作。于是,有人继续在烈阳下静坐,有人小走动,买冰淇淋解暑。
和平是我们要的,是我们大家努力想去达到的愿望。
拍照留念之际局势丕变
下午3点半,朋友从占美清真寺出来,他说安美嘉已经宣布和平散会,他打算回饭店休息。我想说在散会前拍张照留念……就在那一刻,有人逃奔,大声喊叫的声音从我们右方飘过来。一大片的烟雾在空中,像一块染色大白布,抓拿慌张落单的人。接着,水柱和红色水炮车缓缓驶入……
怎么了?怎么了?!
心里其实明白过来,只是心酸得不想面对。我们都来不及反应。当下有个朋友叫我们赶快躲进一间嫲嫲店。许多人也跟着涌进店里。门闸开始下滑,眼见朋友在外,即将和他们分散,那一刻,恐惧爬满我心,顿时呼吸有点困难。
我们在里面很安全。有一位捡铝罐的老伯伯,不幸被催泪弹熏眼,泪流满面。第一轮催泪弹发射后,外头还是频频传来“扑扑”声,好像农历新年放烟花一样豪爽!我心慌,频频打电话问朋友们是否平安。我很幸运。我并没有直接遭到催泪弹和化学水炮的侵袭,但和我分散的朋友无一幸免。
有些事肮脏得让人心碎
那一晚回到家,打开网页,看了很多很多的视频,混乱、暴力、谎言……当权者透过电视报章媒体,说谎、扭曲事实……“警方”在428的“专业”暴力行为,实在令人发指。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碎流泪……
不知道为什么用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有些事还是无法干净,还是肮脏得让人心碎。
当下,心里的那一半黑暗慢慢熏染,变多了。
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
这些是真相。这些是爱。
许多领袖为了净选盟,将自己的颈项外伸,置生死于度外;在拥挤的集会中,催泪弹的烟雾笼罩人群时,大家互相照顾,没有推撞,没有发生人踏人的不幸事件;有许多马来朋友,站在前线捡起催泪弹,再浇熄,他们不怕也不怨;有一大群人团结一起,要警察停止殴打人;有人用自己的肉身,为另一个人挡化学水;有平日女士异族禁足的回教堂,成为多人的避难所……
有在催泪弹烟雾中,及时伸出装满盐巴的双手,还有帮助清洗双眼的陌生面孔;有书店老板收容四位少年人在他的书店里;有饭店不但打开大门让人避难,还打开二楼三楼的消防水,制造人造雨供人清洗和饮用;有人开放办公室,打开洗手间的水,让人清洗和休息;嫲嫲店的老板,每一轮发射催泪弹时,会急忙打开闸门,让外头的人逃进来避难;店里的员工,毫无条件地把他自己的衣服,借个我身穿黄衣的朋友替换……
这些是什么?
这些是真相。这些是爱。
参与的是个未来的蓝图
爱胜过催泪弹,让我们打从心里流下眼泪。爱让我们在茫茫烟雾,阵阵哭声中,看见一点一点的亮光,聚合起来,成为一股团结的力量。
这一刻,我心中的光明变多了,渐渐的,温暖的,盖过黑暗。
原来是爱,让我勇敢。
因此,我站在这里。
谢谢你们,bersih1.0,2.0,3.0的勇士们。我们真正想参与的,不是一个集会,而是一个未来的蓝图,一幅美丽干净的长画。这幅画,前人已经踏足,我只是想在这个时候加入。多么期待国歌Negaraku的景象,展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家园。我们在乎,因为我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