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炉的124页赵明福皇家委员会调查报告,详细描绘身为雪州行政议员政治秘书的赵明福,如何在短短13个小时之内接受反贪会官员四轮的盘诘,最终因为身心憔悴而选择自杀。
报告也形容反贪会官员在盘诘过程扮演不同的角色,比如负责第二次盘诘的阿曼(Arman Alies,左图)是“欺凌者”(the bully)、阿斯拉夫(Mohd Asraf Mohd Yunus)是“滥权者”(the abuser),以及雪州反贪会副总监希山慕丁是“高傲的领袖”(the arrogant leader)。
以下是赵明福在反贪会接受盘诘的过程:
第一次盘诘(2009年7月15日傍晚6点到晚上10点)
当赵明福被带到雪州反贪会办公室时,他先经历查案官阿努亚(Mohd Annuar Ismail,右图)所设计的“安抚治疗”(Calming therapy)。他遭到6至7名被指示和他“谈天”的官员一次或多次的语言攻击,“让他冷静下来”。
他们不断重复探问其背景。
皇委会认为,这种盘诘方式有其特定目的,就是要粉碎赵明福的反抗能力,并强迫他说出反贪会官员所要的口供。
根据报告,“这项所谓的“治疗服务”,通过和赵明福在社会教育部客厅“聊天”,来让他冷静,对他产生深远的影响。他必须经历这种虐待长达4个小时。”
“赵明福多数时间都有保留,并且只是在受到提问时才作出回答。这种赵明福情绪的描述符合一个正受到恐吓的人的特性。”
第二次盘诘(2009年7月15日晚上10点45分到16日凌晨12点45分)
第二次盘诘是由反贪会官员阿曼和阿斯拉夫(左图)告就分别形容他们是“欺凌者”(负责欺凌证人以获取证词)及“滥权者”(采用马基雅维里方式来不择手段获取供词)。
皇委会发现有关访谈更像是“打破砂锅问到底”(inquisition)。两人陆续向赵明福出示四个档案,并要求他与本身电脑印出来的文件配对。
他们接下来更在没有深入调查的情况下,从四个档案当中取出可疑的文件,要求赵明福解释。
“两人有可能刻意利用赵明福缺乏了解,或没有注意到虚假资讯的弱点,来混淆他。这是可悲的,并且可能导致赵明福非常担忧”。
“阿曼和阿斯拉夫也向赵明福索取他私人电邮户口的密码,这已经严重侵犯他的个人权利。赵明福应该是对此感到困扰。”
“由于这是接触许多私人资讯的关键密码,赵明福肯定是觉得其私隐权在压力下受侵犯,其生活秘密也被公开。这已严重侵犯赵明福的私隐权,加剧了他的担忧。”
皇委会从警方记录中注意到,雪州反贪会官员所面对的20项报案,阿斯拉夫就独占了14项。
第三次盘诘(2009年7月16日凌晨1点30分到3点30分)
另一名反贪会官员纳兹里(Mohd Nadzri Ibrahim)负责录取赵明福的口供。皇委会认为,这项程序原本应该是赵明福重复他此前向阿曼和阿斯拉夫供出的证词,但是结果却又变成另一轮的盘诘。纳兹里重新开始盘诘,盘问赵明福长达两个小时。
皇委会对过长的盘问时间感到疑惑,并点出纳兹里可能是刻意拖长盘诘程序,以让赵明福蒙受精神折磨,希望他在绝望之中同意指证上司。
“我们认为这个过程给赵明福带来更多的劳累和压力。这个过程非常挑战,需要一直检查文件。从这里,我们可以结论,赵明福完全感到不耐烦、失望和生气。赵明福可能更想要逃离这一切。”
第四次盘诘(怀疑在2009年7月16日凌晨3点30分至早上7点之间进行)
皇委会表示,之前三次的盘诘大致上已导致赵明福要自尽。
“不过,我们相信7月16日凌晨3点30分至7点之间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成为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也就是导致他自杀。”
皇委会也表示,时任雪州反贪会副总监,负责启动雪州民联议员拨款调查案件的希山慕丁(左图),应该为他和下属导致赵明福自杀的行动负责。
“不过,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希山慕丁涉及赵明福的死亡。”
皇委会也形容希山慕丁是“高傲的领袖”,因为他只要能够达到目标,就会不择手段,毫不犹豫地撒谎。
赵明福精神状态经历变化
报告引述律师公会聘请的心理鉴证专家,也是澳洲莫纳斯大学心理鉴证名誉教授的保罗马伦(Paul Edward Mullen)来描述赵明福在雪州反贪会办公室期间的精神状态变化。
保罗表示,赵明福“在被带到反贪会时肯定是属于低自杀风险群”,如果他自杀,“那么有可能发生打击他心理状态的事情,以及恐吓他去死”。
“而且,他对家人、未婚妻的关心可能也会被无良的盘诘者,当场不利于他的武器。他对同僚的忠心和责任感也有可能同样会被利用。”
根据反贪会所聘请的另外两名精神专家巴蒂雅和诺哈雅迪,赵明福也可能面对两件事情冲击其生命,导致他面对更多压力。这两件事分别是:
(一)在发现未婚妻环孕后,将婚期从2010年提早到2009年10月13日;
(二)雪州反贪会从土地局收集到文件,影射其上司欧阳捍华的选区拨款有不当之处。
皇委会认为,在反贪会取走赵明福的电话后,这让他觉得自己和外面世界孤立,因为电话是他每天惯常用来减压,并且和朋友及家属联络的工具。
因此皇委会总结,“赵明福心理状态经历改变。”
“在数个小时内,这个转变让他从低自杀风险群变成高自杀风险群。他无法再容忍心中的疑惑、激烈的情绪冲突,以及巨大的罪恶感。”
“在没有其他克服本身指控的方式之下,他认为自己无法逃出陷入的泥潭。在丧失所有希望之下,赵明福会觉得自己受困,并且屈服于绝望。”
“既然14楼的窗口是打开着,或是容易被打开,而且容易触及,赵明福会觉得唯一的出路就是跃出窗口,虽然这意味其生命将会终结。”
皇委会所提出的其他重点包括:
(一)皇委会同意马大法医巴拉山和巴生医院法医凯鲁阿兹曼的论点,即赵明福是介于早上7点15分至11点15分死亡。
(二)赵明福是从14楼窗口坠楼,他当时是清醒的。
(三)皇委会不同意泰国法医普缇的说法,即赵明福的头骨上的细微骨折,以及脑部的出血,是在坠楼前遭硬物敲打。
(四)皇委会否决普缇的指控,即赵明福在坠楼前曾遭人掐住颈项,相反他们认为赵明福颈项上的粉红色伤痕是因为解剖染色所导致。
(五)皇委会排除反贪会官员在赵明福坠楼之前,握住死者裤带摇晃的可能性,因为鉴证专家谢丽凤在裤带上无法找到反贪会官员的脱氧核糖核酸(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