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2月17日，伊党瓜拉吉打国会议员阿末法鲁丁在国会下议院辩论环节中质询：人工智慧可能对伊斯兰带来威胁，伊斯兰发展局是否已有应对计划？他的担忧，源于人工智能能够在未经认证的情况下，向民众传授信仰与宗教知识。

这则新闻一出，许多民众不以为意，认为政客没有在关注实务，反而在意无关紧要的事务。然而，人工智能与宗教的关联确实是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毕竟这涉及了人工智能与道德、人类精神世界之间的关系。

AI可引领宗教仪式吗？

人工智能已经进入到宗教领域，甚至主持礼拜仪式。

2023年6月9日，德国南部巴伐利亚小镇福尔特（Fuerth）的圣保罗教堂举行了一场特别的教堂活动——由ChatGPT指导的礼拜仪式。人工智能以荧幕上黑人形象出现，负责完成98%的仪式内容，而维也纳大学哲学神学家席莫莱因（Jonas Simmerlein）则仅扮演辅助者的角色。

尽管人工智能的机械语调与呆板表情让部分群众觉得“脱戏”，但这次的实验仍令人印象深刻。虽然有人认为这非常新奇，但在场也有人是以严肃的心态面对，并且拒绝跟随其指示做祷告。

这场人工智能主持的仪式引发了一个问题：既然人工智能能够负责宗教仪式，它是否能取代神职人员？人们是否会接受一个没有灵性的机器作为信仰的引导者？人工智能是否能够成为信徒与上帝（或其他神明）的沟通媒介？

如今的人们还能区分人工智能与否，但如若未来科技发展足以让人们无法分辨，这将会成为一个难题。

宗教诠释与正统性之争

人工智能主要透过大型语言生成模型，从庞大的资料库中组合文字来回答问题，但这些回应往往只是统计上的“最可能答案”，未必具有宗教信仰的真正内涵。例如，当人们向人工智能询问同一段经文的解释时，人工智能可能会提供不同的诠释——这些诠释的差异可能是来自数据库的来源，也有可能是人工智能自身的演算法概率。

这延伸出另一个问题：人工智能是否会出现正统之争？若不同宗教派别各自训练自己的人工智能模型，是否会出现“哪个人工智能才是正确的”这类争论？例如，伊斯兰的逊尼派与什叶派、基督教的天主教与新教，各自对经典的诠释不同，若人工智能根据不同派别的资料进行学习，它的答案是否会影响信徒的认知？又或者，基于概率产生的答案对于宗教来说，是否是可以接受的？

宗教不仅关乎仪式与经文诠释，也涉及道德问题。例如，当涉及伦理争议时（如安乐死、同性婚姻、战争的正当性等），人工智能的回答是否符合宗教信仰？当宗教寻求“正确”的答案，而人工智能的回答只是“最可能”的答案时，信徒应该如何看待这样的资讯？

如果有一天，人工智能在宗教领域的应用趋势无法阻挡，是否真的会出现符合教廷/宗教团体/国家承认或认证的人工智能才能作为宗教用途的情况？

神明的媒介还是神明本身？

若人工智能不只是纯文字，而是结合机器人技术，将宗教领袖的形象具象化，是否会对人类的信仰造成冲击？

日本京都的高台寺推出了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形象为观音菩萨，能够念经、传教。这类机器人或许能吸引年轻人关注佛教，但若机器人的外观、动作与语调越来越接近真人，甚至能够与信众进行更自然的互动，那么未来人们是否会将机器人视为真正的宗教权威，或者是神明的具现化？

不仅是主要宗教，人工智能也开始影响民间信仰，例如占卜、求签、算命等传统习俗，已经开始利用人工智能辅助。当人们透过人工智能求得签诗或解读运势时，他们究竟相信的是人工智能，还是相信人工智能是作为神明的媒介？

不但如此，人工智能是否会变成信仰的一部分，甚至影响人们对超自然力量的理解？未来的信仰模式会不会从“敬拜神明”变成“信任人工智能”？这些问题，其实值得社会深思。

人工智能该如何介入宗教？

人工智能对宗教的影响无法忽视。从人工智能主持礼拜仪式、解读宗教经典，到成为拟人化的宗教机器人，甚至涉足民间信仰，这些应用都让人们开始思考：人工智能是否应该成为宗教的一部分？如果可以的话，两者的界限应该在哪里？

因此，人工智能的发展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突破，其实人工智能的发展也关乎人类的精神世界。如今，许多人工智能已被应用于心理谘商领域，社会上也开始出现以人工智能作为知识权威来源的现象，成为人们寻求答案的重要途径。然而，我们也应该思考，这最终是否会冲击宗教的本质，并且塑造出一种新的信仰模式？

人工智能与宗教的结合或许是一场革命，而未来的发展将取决于人类如何定义科技与信仰之间的界限。

曾凯文，独中毕业生，人文学科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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