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这个以端洛老镇为核心区的地方文史调研计划以来,都没少往端洛区跑动的。过去的一年多里头,我们的足迹遍及端洛老镇及其邻近的新村,以及同属近打河谷旧矿区集镇的布先、甲板、华都牙也等地。
有时候是自己自个儿带着特定的目的专程找了去,有时则带了学生,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集体勘察。于我们而言,端洛行即是访旧,更也是尝鲜。
说起来,端洛是我的矿区初体验。当然,因工作地点在金宝,那里尤其也是昔日近打河谷的矿区集镇,老镇民说旧日的采矿故事,也不是绝无仅有的。但是,对我们来说,金宝更是个新兴的大学社区,穿梭来去,都见学生的身影;那些青春的对未来无限憧憬的一张张鲜嫩脸孔,让人无暇于窥探昔日的矿事陈迹。
到了端洛一带,采矿虽然已是陈年往事,但在还没遭逢新的机遇之前,召唤矿事旧忆的光景,总也在某个角落徘徊不去,甚至可说触目皆是。
我记得有一个午后,因约了庄庭亮与郑霹麟两位先生谈事,自个儿开了车就往端洛老镇赶前而去。丢下手边的事了按约定时间到端洛现身,行色匆匆,到了端洛的泉发茶室,三个人坐进去围着老云石桌谈话。
老镇的午后四下静悄悄,谈谈说说之间,无意间抬头四顾,看到日影渐斜的老大街空荡荡地绝尘嚣,一回头看到老房子的斑驳旧窗框,窗里窗外只是一片的清寂,几只猫慵懒地趴在板凳或地板上,它们有的撇着眼斜视我们,也有的不屑一顾,只是沉溺在自己的午后迷梦里。眼前的情景,让自己一时被推落到旧时光里,怀疑是自己误闯了端洛的旧年月,还是时间流连不去,昔日光景依旧!
谈着说着,摄影师一时兴起,举手机拍了几幅茶室的老角落,抹去色彩转成黑白照,镜头上的陈旧感油然而生……
端洛就是这么样的地方:初到端洛,我就看上了泉发茶室斜对角的两棵老树。那两棵树都不算高耸,但枝叶伞开,茂密的叶片正好遮住了阳光,在老房子的窗外撑起了一片绿荫,窗里的人要是凭窗而作,正好得以偎靠着窗外头的清凉。你也可以把车子停到树下,避开头顶的毒辣日光,但即是就这样地坐在斜对街的茶室里,什么也不做地赏看着,也觉得满心的欢喜。
端洛的日子就仿佛这老窗外头的伞蔭街树,窗外的人看着觉得惬意与欢喜,窗内的人会否觉得它挡住了蓝天和光线,也把街景给挡在背后,热闹被隔绝了?我们到端洛走动,讶异于这小小的集镇不乏精致,昔日尤其精彩万分,但如今的端洛,却几乎成为近打河流域一个遗世小镇,里头的年轻人几乎都出去了,外头的人似乎鲜少进来,邻近的甲板、埔地等等,更是如此。
辉煌年代里,端洛曾经誉满国际,如今的端洛,还在静止的时间里等待新机遇。历史的一页已经翻过去了,在还未写下新的篇章之前,我们先把过去的林林总总做一整理与记录。在这之后,端洛也许会有一番新的面貌,谁知道?
(2020年1月20日)
2020年年末补叙:
《端洛话今昔——端洛、布先、华都牙也等近打矿区的故事》一书是霹雳州非伊斯兰事务局赞助,拉曼大学中文系师生执行的“近打河流域矿区集镇文史研究(Research on History and Culture of Kinta Valley, Perak)”的计划成果。这一计划经2019年一整年的实地勘察与档案搜寻,同时邀约相关的专家学者及地方文史工作者参与撰稿,终于在3月中旬采全彩印刷出厂。
该书送达主编手里的当天,也是马来西亚因2019冠状病毒疫情而落实全国限制行动令的第一天(2020年3月18日),这一巧合教人永志难忘!疫情迄今仍然蔓延全球,《端洛话今昔》“搁浅”大半年之后,才终于在疫情新常态下悄然上架,感谢这期间多方询问的各界人士。
延伸阅读:近打谷的生死锡矿
杜忠全,槟城人,马来亚大学中文系博士,现任职于私立大学中文系,迄今出版有《槟城三书》套装、《我的老槟城》散文集、《岛城的那些事儿》评论集、《恋念槟榔屿》等等。
编按:本文原收录于《端洛话今昔——端洛、布先、华都牙也等近打矿区的故事》,为编者序言,原题为《百年端洛老镇的第一本书:〈端洛话今昔〉编者序言》。该书编者为杜忠全,本文获编者授权转载,谨此致谢。
欲知该书详情,敬请点击此书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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