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能够让政党以巨大优势长久凌驾对手的政治策略和手段,没有捷径,只有提出全新论述一途,以更具说服力、涵盖层面更广、道德制高点更优越的论述来化解对手的恶意攻诘于无形,甚至进一步收编对手的政治支持力量。
政治论述诉诸的对象是群众,抢夺的是足以促成长久结构性变局的政治板块;反之,政治权谋争夺的只是政治资源以及一时的政治气势,只能换取投机政客与利益集团短暂的支持,却无法开拓实质的政治后援势力。
用新论述吸纳大量中间选民
公正党在去年308大选之前是所有马来西亚政党当中,最有论述架势的政党。当时安华提出了以《人民主权》(Ketuanan Rakyat)来替代巫统的马来主权(Ketuanan Melayu);以不分种族、宗教扶贫的《新经济议程》(New Economic Agenda)来取代巫统独惠国阵朋党的新经济政策(New Economic Policy)。
夹着非巫裔选民以及城镇地区中下层巫裔对巫统贪腐文化以及金钱政治的高度不满,公正党意外的以这两个初具轮廓、仍未见其实质全貌的政治论述吸纳了大量的中间选民游离票源,在308大选中大有斩获,一举从国会蚊子党一跃成为国会最大反对党。
专注夺权大计招致政治挫败
然而,在成功引领反对党联盟否决国阵三份之二的国会大多数议席优势,并夺下5个州属执政权后;公正党却逐渐荒废了在政治论述层面上的进一步耕耘,反而汲汲营营于916夺权的大计,甚至为了获取马来皇室的支持而在公正党常年大会上提出恢复君主免控权的倡议(后来因为反弹,修正为“恢复统治者立法御准权”),以致后来夺权不成,反而被纳吉“蚀把米”发动“苏丹政变”(潘永强语)强行拿下霹雳州执政权,并不断为反对党尤其是公正党以及回教党的霹雳州州务大臣尼查扣上“叛君”(derhaka)的帽子,政治声势就此节节败退,甚至要守住阵脚,设下停损点也屡露拙相。
宣布反击国阵3R宣传攻势
无论如何,在政治论述从缺、跳槽变天谣言满街飞大半年后,欣闻安华在日前于公正党全国国州领导层干部的讨论会议上又尝试重新提出新的论述,要求该党领袖引领人民走出巫统向马来社群发动的3R宣传攻势,避免马来民族重新退回狭隘、落伍与封建的思维,让巫统分而治之的伎俩得逞。
用汉惹拔事迹撼动愚忠和盲从
安华所指的巫统3R宣传策略是——Race(种族)、Religion(宗教)与Royalty(皇室)。而安华提出化解当前最棘手、来自巫统对该党的叛君污蔑(属于巫统的Royalty策略范畴)的论述,主要是以形象中庸、英明、广为马来社会传颂的马六甲王朝宰相敦霹雳(Tun Perak)敢于违抗马六甲苏丹下令杀死汉都亚(Hang Tuah)旨意的典故为“抗君”的楷模,来反驳巫统的宣传攻势,而非以更具正义感、义气和血性,却也拥有更浓厚叛君色彩的汉惹拔(Hang Jebat)来唤醒大家避免落入愚忠和盲从的迷失。
在《汉都亚传奇》(Hikayat Hang Tuah)中,虽然汉惹拔和敦霹雳都同样同情汉都亚的遭遇而做出叛君的行为,可是,故事的结局却是敦霹雳与汉都亚最终站在同一阵线保卫马六甲苏丹,汉都亚更因为“成功歼灭”欲对马六甲苏丹不利的汉惹拔而获得苏丹的赦免和嘉奖。
因此在引用“抗君”楷模的选择上,安华选用敦霹雳是较符合“马来正史”的,换句话说,也更政治正确和更能让马来平民接受的。巫统的宣传机器不太可能敢于作出任何玷污顿霹雳在马来群众心目中地位的攻势。
正视民族、宗教和皇室的民主阻力
事实上,安华在308大选前和大选后的一年内,为了维持和争取马来种族和宗教保守势力的支持,其提出的《人民主权》(Ketuanan Rakyat)以及《新经济议程》(New Economic Agenda),其实只是以更具包容性和更公正的国家资源分配方式来挑战巫统身为唯一合法马来族群权益捍卫者地位的政治论述,并未有触及敏感的民族、宗教和当时仍未被视为民主进程阻力的皇室,这三大根植马来群众思维的政治范式转移。
诚然,在国阵通过牢控警察部队、反贪污委员会,甚至是州议会秘书,对民联各地州政府进行全面的围剿,并通过主流媒体对民联扣上叛君和出卖民族权益的帽子,民联尤其是公正党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悬崖,再也没什么好输和好顾忌的了!以其束手缚脚任凭国阵继续通过党国机器压挤生存空间,却由于害怕失去保守社群的支持,而在政治发言的攻防上处处自我设限、步步退守,倒不如提起政治勇气开创一套全新的政治论述,以釜底抽薪之势对巫统操弄民粹的愚民手段展开全面的反击。
化解纠缠马来西亚几十年的种族、宗教与封建政治的新论述之“前言”已经在公正党的内部会议上正式推介,安华以及其领导的公正党,必须以坚定的政治意志和过人的魄力来发挥去年308大选前后的牵线人角色,通过后续更完整的政治论述,把回教党和行动党拉在一起,让三党为了更长远的利益抛弃歧见,共同在民间展开化解巫统“3R”思想的解魅运动,让马来西亚人民摆脱巫统以种族、宗教和叛君议题来分化人民达到长久独裁统治的愚民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