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詹缘端

打人事件后的罗生门

1月11日，叶新田在新纪元学院毕业典礼致词时，突遭一青年拳击，舆论沸扬。打人者几乎立刻被视为华社与华教的公敌，必除之而后快。一些号称是华教团体的代表们努力将去年的新院风波挂勾，说这起事件在背后有重大的阴谋，意在打击华教，打退叶新田。这群叶派支持者一开始既将叶新田遇袭事件定位成延续风波的重大阴谋，同时多次影射涉另一方的人马在幕后唆使打人行动的可能性。

13日上午，叶新田在医院召开的记者会中发出文告，指称青年的这一拳打的不只是叶新田，也是打在新纪元学院与董教总教育中心和华教运动身上，是华教运动永远无法磨灭的耻辱，令华教淌血。

从事件“受害者”叶新田的角度而言，他的遭遇等同华教运动的遭遇，他的流血等同华教的流血，打人的目的是为了迫使他退出领导华教与新纪元学院。

13日中午，新纪元学院戏剧与影像系主任孙春美老师发出《给社会大众的一封信》，指出打人的戏剧系校友第一时间就联络了她，并表示那是他个人行为上的一时冲动，如果许可的话，他愿意在第一时间内出来公开道歉。孙老师当时既尝试通过各种管道联络叶新田，希望能带同该同学当面向叶新田表达最深的歉意，但叶新田表示要好好休息，所以无法如愿。孙老师站在一位教育工作者的角度，要求社会大众给这位打人学生一个喘息的空间，并以最大的关怀来陪伴这位同学一起面对他将面对的后果。

同日下午三时许，董教总教育中心及时发出文告，转述叶新田的郑重声明，承认孙老师曾前往医院探望他，但是完全没有提及要带该位校友见面道歉的事。文告反驳孙老师的理由是，孙春美在12日才刚刚对媒体表示尚未能确定打人者就是戏剧系的毕业生，但在给社会大众的信上却说打人的青年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内联络她，并表达要道歉之意，表示她早已知道该青年的身份，证明孙老师所发表的言论前后矛盾，令人深感不解。叶新田否认孙老师的谈话，其中还包括基于案情涉及华教等公共利益，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接受道歉了事是不恰当的。

15日中午，董教总律师团指责孙春美的言论有严重干预警方办案调查的嫌疑，可以涉及包庛嫌犯与制造舆论恐吓证人叶新田两宗刑事罪行。代表律师陈思源(经查证陈思源并不是董教总法律团的律师成员)善意提醒孙春美千万避免再犯提供不实言论的错误，给她一个机会，否则就会报案，连先前言论都一并算账，并吁请华社给叶新田一个喘息的机会。这样高分贝的告诫孙春美老师，给舆论界和华社各界人士上了一课，算是善意与良心的提醒，一点没有说破孙老师有可能是公然撒谎的行为，一切还是法外有情可讲。

下午6时许，副院长莫顺宗发给内部同事的电邮却又证实了孙春美的公开信是事实。于是，事件发生四天以来的打人事件的事后发展变成院方与董教总教育中心各说各话的罗生门版本。

一时冲动打人论与唆使阴谋论的解读

事情到了今天，社会大众应该对事件真相大概多少有了更清楚的认识。本文尝试做出以下梳理。

首先，我们要先厘清，孙春美公布打人青年第一时间通过她表达有诚意道歉的真实性，它关系打人事件的性质。易言之，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是不是关系打击叶新田、华社、新纪元学院到华教的重大阴谋，或它仅仅是一时冲动的个人打人行为的偶发事件?

第二，如果董教总教育中心否认孙春美的讲法才是实情，即孙春美第一时间去探访叶新田，但是并没有代表打人的学生要求道歉，所以叶新田完全不知道打他的人就是新纪元学院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所以董教总与不少华教人士才大力推论打人事件背后有重大阴谋，目的是为了打击华教和新院，并借机打垮叶新田。

董教总教育中心文告反驳孙老师的说词，说明孙春美是为了保护她的学生而对华社说谎，让人误会叶新田很没有肚量，拒绝第一时间接受自己的校友道歉，陷叶新田于不接受道歉的不义墙角，像沈慕羽先生讲的，会失去变成伟大华教领导者的大好机会。

问题就在于，孙春美是五位已经辞职的主任之一。她为什么会在叶新田被打留院的第一时间去探视叶新田呢?她和叶新田有很好的交情吗?就律师团的告诫看来，孙老师显然跟叶新田也没有太好的私人交情可讲。

如果孙老师说谎，她去探访叶新田就只是代表院方去慰问，但孙老师并不是讲师的代表，更不是新纪元学院理事会的成员，她应该不会代表讲师们去医院慰问叶新田才对。所以，孙老师只是好事者，或纯粹是出于关心与担心叶主席的伤势，才跟莫顺宗副院长、人事主任梁健林和学生会会长李仕强第一时间内私下去慰问叶主席了。

走笔到这里，媒体及时向梁健林和李仕强查证，证实了孙老师的讲法。这就说明了为什么孙老师会在13日中午，突然发出这封文情并茂的告社会大众的公开信，向华社公开交待了代校友提出道歉的真相，只是漏了叶新田“现在需要休息，过两天再说”的回话。

教育学理念与法治政治论的抗颉

孙春美的说法若属实可靠，而叶新田却知道打人仅仅是青年校友个人(我也不以为他是个孩子，而是有自己独立思考的成年人)的冲动行为，并且因为太过疲倦而没有接受道歉，使接下来两天内舆论一边倒，将打人事件定性为是一种不可原谅的暴行，打人者顿时变成也是打击华教的凶手。我们推想，孙春美说出的这个真相，将有可能逆转叶派支持者所渲染的华教流血阴谋论。

特别是当某大华文报以七大版面的份量，报导并遍访各大华团和华基政党领导人的评述，采用未审先判断的方式，将打人青年判定为凶徒，打人行为被定性成一种暴行，等同对打人青年进行道德人格的处决，不仅将年青人逼入墙角，甚至可能逼到悬崖。

假设孙春美说的是实情，她仅仅是基于作为一位老师爱护一位犯错的学生最正常的教育反应，是基于一位教师对教育的爱心的行为反应，并且她很清楚的知道和告诉学生要承认错误，必须面对一切后果，包括法律的后果，如此而已。

孙老师的这种做法没能得到叶新田的理解与谅解，但是却跟新纪元学院新任院长潘永忠博士的看法一致，都是从教育学的角度，担心一次的犯错会毁掉这位大好青年的一生，说明了新院上下都具有以学生为主体的一贯教育办学理念。

事件发展到今天，从今午董教总律师团依国法办事的声明看来，大致上代表叶新田的董教总教育中心一以贯之的的法治主张，表现一种拒绝接受道歉的态度，以干预司法办案为由，更不容许孙老师和华社舆论再抄作叶新田接不接受道歉的事，恰恰跟潘院长和孙老师的教育学观点和处理手法有很大不同。

我暂且把这种处理事情的手法看成是新院风波以来所谓的董教总教育中心的民主与法治主义的延续，算是以一种合乎法律政治学的处理手法。

冷静的思考一下，董教总教育中心对待一位犯错的前校友和对待一位代表校友要求道歉与给予自新机会的讲师的态度与处理手法，可以作为检视新纪元学院的办学方针，正处于一种界于教育论与法治政治论的转型关键。

至于唆使阴谋论或个人冲动打人论，谁蒙受最大的耻辱，或那一方遭受打击，不是本文关切的重点，不谈也罢。

我相信，凭良心说话，一直都是作为虔诚教徒的孙老师最优秀的人格品质。愿上帝保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