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似乎有越来越多人才外流了。根据最近一份国会报告,2007年有14万人离开大马。他们或许就此一去不回头。
在2008年3月至2009年8月之间,移民人数增加超过一倍,达到30万5千人。很明显地,他们之所以收拾包袱离开故乡,是因为对犯罪率上升、腐败的司法制度、侵犯人权、过时的教育制度等等现状觉得大失所望。
大家一般的印象是:离开祖国马来西亚的大多是华裔和印裔,因为不论他们在这里住了多久,马来人还是会认为他们是外来移民(pendatang)——马来领土上的外国人。
回教极端化让马来人也移民
然而,与此同时,我国也有越来越多马来人移民,或者考虑着要移民。看着国内贪污成风、一成不变地限制回教、原教旨主义崛起的情况,他们灰心了。上星期三,内政部长希山慕丁披露,三名回教徒女子涉及通奸,触犯了回教法,而于2月9日在加影监狱被鞭笞。这意味着原教旨主义的崛起。
根据2007年的数据,四成的大马移民移居新加坡,与此同时,新加坡人却移居其他国家。根据估计,离开狮城的人数相等于该国一年新生婴儿的百分之十五。在2006年,多达百分之五十三新加坡青少年考虑要移民,新加坡交通部长林双吉(Raymond Lim)亦曾关注此事。
有一个网络民意调查显示,在新加坡,每一千人就有26.11人移民,移民率之高在全球仅次于东帝汶。
国外工作大马人达百万之众
大约30%的大马移民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OECD countries)定居,例如英美纽澳加;20%移民到亚洲国家,例如汶莱、菲律宾、印尼;10%则移居其他国家。马来西亚雇主联合会执行董事三苏丁峇丹在一项访问中透露,在国外工作的马来西亚人有78万5000人。至于非官方数据,则预测在海外工作的国人远远超过一百万人。
想要离开我国的,其实并不只是人才,就连钞票也想要跑路了。根据《亚洲前哨报》(Asia Sentinel)报导,我国资金外流程度超越了亚洲金融风暴的水平。货币供给遽减反映了资金外流现象,然而,多亏国家银行撑腰,货币供给依然持续适度成长。
留学生选择滞留海外不归
在海外留学的大马人选择不回国确实是个大问题。早在2004年,前首相阿都拉也曾关注此事。他表示,我们有多达30万国人在海外工作,其中有很多人是领着大马政府奖学金出国深造的,但是在毕业后选择留在国外工作。
前首相敦马哈迪曾要求其他国家,必须因吸引我国人才留在当地而付钱给我国,理由是“大学生的培训与知识也应被视为知识产权”。
我国人才留在国外的原因,大家都再熟悉不过了:就业前程似锦、更多商机、待遇更优渥、工作环境更好、晋升机会更多、生活素质更高。
三个心路历程故事
《亚洲前哨报》曾访问三个马来女子,让她们叙述自己为何要移民。其中两人在外国大学毕业,另一个女子则在本地大学毕业。她们表示,经过了一番自我探索之后,她们决定要离开大马。对她们而言,金钱与经济因素都不是主因。为了保护她们,她们的名字都已被修改了。
安妮达是因为自己的性取向而离开的。她在英国某大学毕业后,继续攻读博士课程。博士班毕业之后,她在伦敦一家国际机构工作,目前担任部门主任,最近也刚结了婚。
性向被排斥只有选择离开
身为一个马来人,她一出生就是回教徒。她的伴侣名为纳迪雅,是一个来自伊拉克的犹太女子。她俩是在大学时代认识的。这十年以来,她俩每年都会回到大马探望安妮达的年迈双亲,也常出入孟沙的女同性恋者场合。当全国回教法规委员会(National Fatwa Council)在2008年禁止女同性恋之后,安妮达就独来独往,免得引人注意。
纳迪雅不喜欢冒着“被逮捕”的风险。透露她们性取向的装扮,通常是留短发、穿马丁靴、多数穿男装,她们的结婚戒指也都刻着对方的名字。安妮达的伴侣不可居住在大马,因此她必须自我放逐。
虽然男同性恋在大马是违法的,肛交的刑罚是坐牢20年,但是我国民事法典并未明文禁止女同性恋。大马男人太自负了,他们无法想像世上有女人不想跟男人睡觉。
“女子偏爱男子生活方式、穿男装,这是很难令人接受的,” 全国回教法规委员会主席阿都舒库尔胡先说道。
霹雳州宗教司哈鲁沙尼表示,该理事会的规定还未在国会通过成为法律,因此都没有法律约束力。但是,“不管合法与否”,他都要禁止男人婆,理由是他们的行为举止不道德。
社会处处排斥外国女婿
在2000年,我国有8万名外派雇员。到了2008年,我国贸易与出口受到次贷金融风暴影响,外派雇员人数就下跌至3万8千人。
当碧比在霹雳州北部一家电子厂工作时,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嫁给来自国外的品质控制工程师。那位老外工程师皈依回教之后,他俩就共结连理,但是男方还是无法取得永久居留权。
律师费、申请过程的“证据”和照片、到移民厅来回好几趟的过程必须被“审核”,这些都是他破费的杂事。有一个低阶官员曾跟他开价,以6万令吉换取一张出生证明书。有了这张出生证明书,他就可以申请红色身份证,如此一来,他就能得到永久居留权了。
碧比丈夫的工作准证逾期之后,他曾尝试开贸易公司。在这段期间,他每隔几个月就得出入境一次,以更新旅游观光签证。
他并不符合经营独资企业的资格。虽然他知道自己可以开一家拥有51%土著股权的有限公司,但是不管怎样,他知道这是行不通的,因为本地伙伴希望工作少,最好是不用工作,但又要求赚最多钱。他说自己身为一个洋人,在这里被视为一棵摇钱树。
此外,他俩住在霹雳州一个偏远小镇。如果他住在吉隆坡或槟城,他就如同在这两座城市里跟马来女子结婚的外派雇员一般,没有什么特别。
像他这般的外派雇员入乡随俗之后,同乡的马来人都期望他维护马来社会价值观。他的一举一动、有否履行宗教义务,都被村人监督。他觉得失望透顶,就带着碧比远赴欧洲了。
希望皈依回教却困难重重
根据一份本地报章,在海外工作的大马研究员、科学家、工程师超过两万人,其中有四成在美国工作,一成落户澳洲。
依达在澳洲考获化工学位之后,任职于雪州一家化学工厂。她跟一位化学师堕入爱河,后来谈婚论嫁时面对一个问题:他的先生安东尼是一个天主教徒。
他尽责得很,出席了准备皈依回教的宗教课程,虽然已经事先预约好了,但是宗教司并不曾赴会。宗教司爽约好几次之后,他就不再出席了。后来,多亏幸运之神眷顾着他,他在邻国找到了一份工作,依达就跟随他远走高飞。
从此以后,依达从父母与家庭的压力中解脱了,安东尼则摆脱了宗教狂热份子。他俩结为夫妇之后,安东尼就重归天主教怀抱,依达则依然是个回教徒。这个新家庭后来移居到纽西兰,最近依达也信奉天主教了。
大马人移民的现象将产生重大政治影响。当海外大马学生选择留在国外工作,当技术人员离开我国,当银发族在外国退休(影响我国银发经济),当非技术劳工大举涌入我国而高技术的外派雇员却减少了,我国届时将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移民潮现象被忽略了,控制移民潮所产生的政治、经济影响,是我国政策决策者的挑战。假装马来西亚没有面对什么严重问题,是无济于事的。既然现有的吸引大马专才回国计划不见效,当局就必须检讨现有的奖励计划,以扭转人才外流的劣势。
有些人也跟安妮达、碧比和依达面对相同窘境,对她们而言,迫使她们决定离去的原因,除了政治与种族歧视之外,也还有宗教与社会观感压力的因素。